第1214章 康嫔崩溃
第1214章 康嫔崩溃
王嫔死死盯着碗中深不见底的药汁,眼神怨毒而冰冷,声音带着咳后的嘶哑,却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:“查!给本宫继续查!”
“本宫倒要看看,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,敢对本宫的身子动手脚!”
她绝不信,自己这病来得如此蹊跷,又缠绵不去,仅仅是因为忧思过甚。
小田子苦着脸,垂首低声道:“娘娘,奴才……奴才真的尽力了……”
“从煎药的药徒,到送药的宫女,连药渣子奴才都翻了几遍。太医院的脉案,奴才也托人悄悄看了。”
“都……都说是娘娘劳心劳力,伤了心脉,需要静养……”
小田子声音越说越低,带着惶恐。
可确实查不出任何实证……
王嫔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,最终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,颓然地靠回引枕上。
浓重的药味熏得她阵阵作呕,但理智让她强行压下了翻腾的怒火和恨意。
“罢了……”
王嫔的声音,带着一种认命的疲惫,却又蕴含着不甘的狠厉:“本宫……本宫是三皇子的母妃。”
她一字一顿,像是在提醒自己,也像是在警告那看不见的敌人:“只要阿景好好的,只要本宫还是阿景的母妃,那些魑魅魍魉……就不敢明目张胆地要了本宫的命!”
王嫔深吸一口气,浓烈的药味呛入肺腑,带来一阵眩晕,却也让她更加清醒。
现在最重要的,不是揪着那查不出的黑手不放,而是让这副身子骨尽快好起来。
想明白了这一点,王嫔伸出手,声音平静得可怕:“把药拿来。”
小田子连忙将温热的药碗,再次捧到她面前。
王嫔看也不看那乌黑的药汁,捏着鼻子仰头,如同吞咽最苦的毒药,将苦涩的汤汁一饮而尽。
浓烈的药味在口腔里炸开,苦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眼泪都逼了出来。
王嫔死死咬着下唇,才没有当场呕出来。
“咳咳……”
她剧烈地呛咳着,脸色更加灰败,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养好身体,夺回圣心,护住阿景。
这些,才是她现在唯一能做,也必须做到的!
至于那些躲在暗处的蛇鼠、风光无限的宸贵妃,还有惺惺作态的良妃……
往后的日子还长!
……
储秀宫。
窗外是深冬肃杀的景象,枯枝裹着残雪,在凛冽北风中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
殿内虽烧着地龙,暖意融融,却驱不散康嫔周身弥漫的寒意。
是一种从骨缝里渗出来的,带着绝望的冷……
她枯坐在临窗的暖炕上,身上裹着厚厚的银鼠斗篷,却依旧觉得四肢冰凉。
手中那个在冬日里,从不离身的芙蓉石蟠螭耳盖炉,温润微暖。此刻却仿佛失了温度,只余下玉石本身的冷硬,硌得康嫔掌心生疼。
良妃复位的消息,是彩菊屏退了其他宫人,才敢低声回禀的。
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,狠狠扎进康嫔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!
“……奴婢听说,此事是宸贵妃娘娘,在陛下面前提的。”
“宸贵妃娘娘说……说良妃娘娘思过已有时日,陛下……陛下便允了,下旨复良妃娘娘的位分……”
康嫔的声音,飘忽得如同窗外被风吹散的雪沫:“复位……”
她空洞的眼神没有焦点,只盯着桌上那碟早已冷透,无人动过的精致点心。
点心宸贵妃前几日派人送来的,说是新得的江南厨子做的,让她尝尝鲜。
为什么?
为什么良妃复位的事,偏偏是宸贵妃提出来?!
康嫔双手紧握,芙蓉石炉坚硬冰冷的棱角,几乎要嵌进肉里,却压不住她心底翻涌的滔天巨浪!
她失去的那个孩子……
那个只在她腹中停留了短暂的时间,便化作一滩污血离去的骨肉……
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和空茫,至今午夜梦回,依旧能让她惊出一身冷汗,泪湿枕畔。
当年,大家只当此事是柳如烟那个贱人做的,再也没有牵扯旁人。
但康嫔知道,她那时住在良妃的长春宫,此事跟良妃脱不了干系!
可她没有证据。
太医院的脉案滴水不漏,所有经手的人,都咬死了凶手是柳如烟。
但康嫔心里清楚,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!
是良妃!
一定是她!
是她忌惮自己腹中的皇嗣,是她下的毒手!
康嫔熬过了丧子的锥心之痛,好不容易盼到庄雨眠被拉下高位,打入尘埃!
她以为,那贱人永世不得翻身了!
可这才过去多久?庄雨眠竟然就复位了!
而将良妃重新捧上高位的,不是别人……
正是她如今在深宫里唯一能倚仗,以为多少能体谅她几分苦楚的宸贵妃,沈知念!
宸贵妃……她明知道自己有多恨良妃!恨不能食其肉,扒其皮!
她明知道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命,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!
为什么?!
为什么宸贵妃还要亲手将凶手扶起来,让良妃重新风光,重新有机会在她面前耀武扬威?!
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,和尖锐的刺痛,涌上了康嫔的心头。激得她浑身颤抖,几乎喘不过气。
手中的芙蓉石炉“啪嗒”一声,失手掉落在厚厚的锦褥上,滚了几滚,幸而未碎。
彩菊吓得惊呼一声,慌忙上前想捡起来:“娘娘,这可是您当年小产之后,陛下亲赐的。御赐之物,损坏不得啊!”
“别碰它!”
康嫔的声音,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失控。
她猛地挥开彩菊的手,自己俯身一把将那冰冷的炉子紧紧攥住,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浮木。
泪水毫无预兆地从康嫔眼中汹涌而出,大颗大颗砸在冰冷的芙蓉石上,洇开深色的水痕。
彩菊僵在原地,看着康嫔惨白的脸,和汹涌的泪水,心疼得也跟着掉眼泪:“娘娘……娘娘您别这样……”
“仔细身子啊……”
康嫔死死咬着下唇,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,才勉强将几乎脱口而出的,对宸贵妃的质问和怨恨,死死压回心底。